黄 祖 发 诈 骗 案 沉 思

陈 有 芳

上世纪90年代初，平潭县曝光一起轰动当地的诈骗大案。巨诈黄祖发，本属一无赖，1964年出生，住岚城镇新门村。其骗术教训及造成的恶果，尽管事过多年，仍发人深省。

1984年至1991年11月间，黄祖发以珍珠、钻石、胆红素、瓜子、薄膜生意以及赴美劳务等为名，付9—13%高息，用前期兑现些利息的“钓鱼”手法，狂吸投资。初尝甜头者，丧失警惕，传及戚亲友朋，趋之若骛，受害者滚雪球般递增；借贷投入，都想从中赚取利息差价，形成巨大陷阱。眼看泡沫将破，1990年7月18日至11月7日，黄祖发以急用为由，四处通知，在短短50天中，又狂诈1300多万元，于同年11月8日，携姘妇程金莲逃离福州。

案卷显示，直接与黄祖发发生关系的受害者仅52人，但其中多是筹资牵头人，每人少则数万、十多万，多则百万元以上；其下各聚集二手、三手“投资人”。他们为超高利率所蒙蔽，飞蛾扑火，被诈发生额达2500多万元。内有机关干部、职工、工人、农民等各界人士，涉及岚城、苏沃、中楼、东沃等8个乡镇，祸及千家万户，累及数万人。

潜逃期间，黄祖发用3张冒名身份证，伪刻“上海当代文学研究所”、“上海书画研究会”等印章，伪造介绍信，携姘妇程金莲，流窜广州、南宁、杭州等地，通过写信、电话、不断以“遭黑社会绑架”、“暂时不能付息还款”等种种谎言假象，继续蒙骗受害者，为缓兵之计。1991年11月8日，终在广西省北海市与姘妇一同落网。

追赃中，黄祖发态度恶劣，一口咬定没有钱，还反问“如果我有钱为什么要逃？”审案发现，其“投资”收据，均以白条写成，没有造册入账，吸资与付息，全凭他胡编乱说一气，甚至出现付息超过“投资”的假象。实际上，除为了扩大诈骗范围，前期兑现一些利息外，大部诈款均被肆意挥霍，吃喝玩乐，划拨姘妇、转赠他人以及藏匿起来。

“今朝有酒今朝醉，休管明日是与非”。这是混世魔王黄祖发的心理写照。其灵魂肮脏，生活糜烂。在福州某酒家租下二号楼，作为公司驻地，在其内花天酒地、腐化作乐。除姘头外，还聘福州六中教员王某为私人秘书兼出纳；又与福建财经学校学生林某（平潭人）、房产商叶某某（温州人）等多名女子有染。黄祖发大量现金进出姘头程金莲家中，从其家中搜出许多赠与品。受害者的血汗钱，被良心泯灭的巨诈胡花滥用，不当一回事，罔顾后果，足见其人性之恶！

黄祖发骗术多多，尤其利用世人急于致富的心理，高利诱惑，以伪善面目出现，屡屡得手。平潭县电影院职工陈道信，曾探望病中的黄母，黄祖发听说陈道信到了福州，即以“报答”为由，寻到陈道信，设套行骗，且先兑现付息，并神秘地说：“千万不要泄露别人”。陈道信以为捞到“大金块”，四处筹资，先后投入186.1万元，除得息42.38万元外，被卷143.72万元，累及几百个人头，以至房屋被法院查封、全家逃债在外，至今无法返乡，苦不堪言。此类例子，不胜枚举。

黄祖发窝里窝外通吃，竟不顾家乡养育恩惠，将魔爪伸向原籍龙山村，300多户的小村子，卷诈金额800多万元，占诈骗金额总数的三分之一，成为重灾区，仅参与诈卷的4位族吸资就达611.1万元。其族亲亦非善类，黄祖发还打有白条收据，他们却拒打收条，包藏祸心。案发后，他们建房购车，其中一位甚至拿出大笔发霉破损窝藏的钱币，向13位村民购地倒卖投机，修建大墓等等；最为明显的是，黄祖发临逃前，划拨给的138万多元，被上述族亲全数吞掉，受害者分文未沾。黄祖发早年外迁，许多村民并不认识他。村民愤而向上述直接卷款人催讨，但其全推至黄祖发身上；村民直指他们并未将钱全部上交，而被其藏匿起来，且以钱铺路，买通政法的一些权力人头，以“标会”为名替其遮掩。村民上告无凭，追讨成空，据不完全统计，全村实被卷去501.28万元，陷村民于水火。

黄祖发并不满足于上述诈骗，又趁当时出国热，打起劳务出口的恶念.1988年7、8月间，三下广州，在广州图书馆检索劳务有关资料，自行设计所谓“劳务出口申请表格”，由白云宾馆人员译成英文，假冒受美国大老板黄浮佑委托为“全权代表”，再购置二本60张香港发票，回榕行诈。60份表格供不应求，一下抢光，骗子还“宽慰”索求者说，下批再考虑。本次共被诈现金516400元，受骗者中包括黄祖发的亲戚。若继续欺诈，不知会有多少人受害。

巨诈尤其擅长“放长线钓大鱼”。从平潭流窜到福州，使出浑身解数，蒙骗绝招，冒充“企业家”、“富商”，挂上许多公司、单位“经理”、“社长”等五花八门的头衔，甚至“福州市气功研究中心主任”、“福州经济技术信息社社长”等等，吹嘘自己“99%努力 1%技巧=成功”、“祖发组合术”等蛊惑人心的“经验”粉墨登台。笔者曾读到《福建日报》记者林祈，在《福建青年》（1988年11期）刊登“发财之路”长文，吹捧黄祖发是经商能人，发财有术。《福州晚报》等报刊，也不断刊发其有关虚假报道。通过媒体，大造舆论，麻痹人心，打下诈骗社会基础。

由于办案人员亦涉被卷，夹有私心，放任外力介入，使案情复杂化。当地豪强黄某被卷62万元，竟插手该案，胡作非为。1991年8月21日晚，黄某串通省公安专科学校74号警车，到福州琯尾街71-5号，将黄祖发胞弟黄祖德长期绑架家中勒逼追款；黄某又身着警服到台江黄祖发姘头程金莲家，抓扣程母及胞兄程金龙；1991年12月8日，办案人员又将程金莲姐夫、涉嫌窝赃的陈国健，擅交黄某看押；黄某私设法堂，刑讯逼供，次早发现陈被打死，惹上命案官司，办案方向转移。面对黄祖发这样极为狡猾，案情复杂、涉及面广、受害者多的诈骗巨案，本应高度重视，有正确的办案指导思想，严密侦审措施，却发生上述不该出现的状况，其结果可想而知。自己先惹上官司，应付不迭，受害者企望的追赃，当然也就石沉大海，没了下文！

如此这般折腾，至1992年5月18日，平潭县检察院才批捕黄祖发，法院轻判其14年有期徒刑。仅据有凭据、借条、合同的受骗34人统计，除付息外，实被诈1007.01万元，尚有其他15人实被诈款尚未统计在内，实际卷款在1000多万以上，分文难追，且认罪态度恶劣，与诈骗370万元判11年6个月的案例（见《海峡都市报》2022.2.13）相较，罪孽深重，黄祖发的审判，显然是偏轻了（黄祖发亲戚任县法院副院长）。黄祖发在泉州监狱服刑，更有人为他上窜下跳、多方奔走；1997年12月又将其转到福州监管，以便照应。2004年5月19日释放，潜入社会，仍可享用藏匿的不义之财，而受害者分文难追。这起诈案，引发不少经济纠纷和官司，发生打、砸，甚至死人，严重危害平潭社会稳定，其罪恶和祸害，毒化风气，长期噬痛众多受害者之心。

改革开放以来，诈骗成为重要的刑事犯罪内容，打击不力，显然是原因之一。村民每诉黄祖发诈案的祸害，尽管事过多年，教训依然深刻，令人沉思。广大民众，善良百姓，要随时擦亮眼睛，多份警惕，存点戒心，不被“钓鱼”，以免陷入骗局，追悔莫及！

注：据有关案卷及村民控诉等追踪资料写出

2022年2月16日写于福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