莲
杨世玮
    8月14日，毕业二十年的南平师范87（5）班全体同学在邵武聚会。我抽空去一位原是政和县老年大学学员莲家做客，还未进屋，就被莲家门前风景吸引：门边一口褐色大水缸，缸中有水，水中有莲。
    这房子在邵武其实算不上什么好房子，甚至有些破旧不堪，是一个从未辉煌过、现已倒闭的厂子许多年前做的宿舍楼，共三层，莲家就在顶楼。用一句高档公寓带空中花园的广告语来说，叫“有天有地”。的确是有天有地，从屋里走出来，就到了阳台。一抬头，天在上面。站在阳台上看周边，全是比它高的商品房，被围困在中央，阳光很难照进来，光线自然不大好。
    进了屋，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幅针绣的牡丹图，丰盈而壮美，花上蝶舞蜂飞，极富生机。见我盯着看，莲走过来笑说，这是花了大半年时间才亲手完成的“十字绣”。一会，莲从房间里拿出一大叠宣纸给我看，上面全是莲平日里画的画，我一张张地欣赏，虽然不太懂，可每一张看起来都很养眼。一个从未学过一天画，亦无任何老师指点的业余爱好者，能画成这样，真的挺不容易，至少我是画不出来的。欣赏完莲的画，莲又拿出写的散文、诗词、歌曲给我看，说这些东西从未给别人看过，爱舞文弄墨的我算是始看者。还说，写这些纯为乐己，写的不好，但很享受这样一个过程。说这些时，我发现莲的眼睛里闪着晶莹的光芒。
莲的身体状况其实不大好，十年前得了一种挺麻烦的慢性疾病，很难治好，亦无足够的钱去医治，每天只能吃些药去控制病情。因为不能过度劳累，无法上班挣钱，每天除了做一些家务，就是上面提到的画意诗情。莲的丈夫一个人工作养活全家，加上养老保险，也才千余元。在物价飞速上涨的今天，如此现状，真的挺糟糕。
    可这次见莲，是那么开心快乐，完全没有我想象中的愁云惨雾。常常兴致昂然地跟我说起莲家的什么植物又开花了、又画了什么风景、又完成了十字绣的某个部分，或是又写了什么诗。莲总是能够很容易地从日常生活中找到快乐的理由，而不是将时间用在无味的自寻烦恼上。
这次同学聚会，常听有的同学说一些人月收入已过万、住着高档公寓、早已买车的人在耳边因不满现状而絮叨；说像我们这些师范生一个个毕业都是当老师，如果能中了个五百万就怎样怎样。我心里也蠢蠢欲动，好奇地问，想怎样呢？或是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呢？答曰：吃鱼翅燕窝、穿国际品牌、换宝马名车、游异国美景。如此愿想本无可厚非，谁不愿过高质量的生活呢？包括我自己，也曾如是梦想过。可现在不了，许是莲那清淡的欢愉已感染我了吧。人的一生说漫长也就几十年，为何要加“如果”这样一个条件才能让自己快乐呢？真正的快乐有如此复杂吗？为什么就不能快乐的活在当下呢？
    有人说，清淡的欢愉是来自对平静的疏淡的简朴生活的一种热爱。每次与莲聚在一起，感觉生活真是有滋有味，想必“清淡的欢愉”一词已种于莲的心，如那缸中之莲，不论世态如何，淡雅开放在水中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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