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姓村人,因多长了一小手指,“一指”就成了他的大名。不幸的是,一指少失怙恃,父早丧,母出嫁。缺衣少食,又失教养;自小沾染摘人葫瓜、拿人东西的恶习,遭人嫌弃。
1976年8月某日,我返乡在家,恰遇台风,当晚风雨兼作,夜半时分,我开后门察看,突见一戴斗笠黑影在瓜棚下晃动,即大喝一声,原来是一指在偷摘葫。闻声赶来的邻居,有的说把他吊起来打一顿,有的说将其送派出所,总之要教训他一下。我和妻力排众议,对他规劝一番,让他回家。
我长期从事公安调研工作,在有关青少年违法犯罪课题研究中发现,三进宫甚至屡教不改的不乏典例,他们多因家庭原因失教而走上歧路。让我始料未及的是,一指自此竟换了一个人,改过自新,潜心讨小海营生,学会捉蟳技艺,每年收入不菲。自此,再也听不到他手脚不干净的传闻了。妻在村校任教,也常去询问、了解他的近况。
光阴如箭,一晃三、四十年过去了。离岗后,我返乡多了,每次遇到一指,他都会对我叙说他的生活近况。有次,他从后面追上我,对我说了他的征地款被人占去的事;有次还讲了别人介绍的对象,他不敢要的原因,那女的要保管他的存款单,若她跑了,他不是白辛苦了。每次我都耐心地听完他的叙说,为他出些妥当的点子,他把我当成了知心人。前年,他听说我欲去讨小海缺螺钩,就立马打了一把送给我。
听村人说,一指十分勤快,不嫖不赌,常去海滩耙赤蛾,捉蟳功夫了得,蟳价上涨,他的存款也增多了。遣憾的是,至今尚未成家。人劝他找个伴,他说单身过惯了,平时还好喝点小酒,有了伴会受管朿。一指大大例例,还具滑稽性格,有时上市卖海货,着花衣花裤,城管会以为他不清楚,也就不去过多干扰。一指心直口快,并不忌讳少时的糗事,到处对人说,他听了我的劝告后,再也不去拿人东西了。
“年四十而见恶焉,其终也已”《论语.阳货》。孔子说:“活到四十岁还被人厌恶,他这一辈子也就算完了啊!”一指在十二、三岁时就知错改过,足见他是一个存心向善的人。
“浪子回头金不换”。但愿在人生旅程中,一指能走稳走好。